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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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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安

邵狀寧笑得肆意,

直到自己笑夠了,

才走到斷晚秋的面前。

“你怎麽……”

“哥哥想問我為何突然出現嗎?”

邵狀寧說話間卸下佩劍,

隨意倚在榻邊,

自己也自然地坐在斷晚秋的身側,

同少時一般,

“我寫完那封信”

“便想著信都可以先到”

“為何我不行”

“一念之下就提前到了”

少年口吻輕率,

眉目疏朗,

發髻梳得幹練,

面色和煦,

一眼便給人親和之意。

斷晚秋默默疊好信放在了枕下,

“逢安,你為何不走正門”

“謝冰定讓你進來”

邵狀寧順勢倒下,

隨意枕在了斷晚秋的枕上,

微微閉眼,

“謝冰是我替你選的,自然是認得”

“這不是嫌麻煩嗎”

“不過哥哥,你這寧王府的守衛是不是該加強了”

忽聞門外動靜,

細聽,

謝冰聲音便已傳來,

“殿下,屬下好像看到邵小將軍他進府了”

一時間,

邵狀寧立即側過身,

佯裝闔眼。

斷晚秋心中暗笑,

“在我房中”

“屬下告退”

謝冰行至院中,

見梨花含苞,

月影溶溶,

“不是,我這個貼身侍衛這麽沒存在感的嗎?”

“活該殿下和小將軍”

“互相心儀”

“不得明述”

房內,

斷晚秋終於還是輕笑起來,

“逢安”

邵狀寧聽見斷晚秋的笑便愈發地生氣,

閉著眼死來索去,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得作罷。

最終起身,

又坐回了斷晚秋身旁。

斷晚秋確只笑了頃刻,

便恢覆了面若冰霜。

斷晚秋見邵小將軍可算消了氣,

但夜也已經很深了。

“逢安,舟車勞頓定累了”

“我給你備房”

斷晚秋正欲起身,

邵狀寧卻按住了他的手。

斷晚秋手被覆在被褥上,

沒有支撐,

軟綿綿只是使不上勁,

心中更是發慌。

“長明”

“今晚我想和你一塊睡”

“就和在大興學宮時一樣”

指尖冰冷,

但是斷晚秋心裏卻沸騰的可怕,

他抽不開手,

他躲不了視線,

他避不開回答,

可他藏得住心思。

耳畔微紅,

尋常人都覺得惹眼。

可邵小將軍偏偏是個“粗人”,

硬瞧不出。

邵狀寧按得又緊了些,

愈發覺得斷晚秋那一雙手更加

骨骼分明。

他又換了稱謂,

“哥哥”

“可以嗎”

“可以”

邵將軍鎮邊而歸,

皇帝自要親迎。

一同來的還有斷辰和邵文共同的好友,

丞相陸謹言。

三人少時結拜,

也為佳話。

算而今,

三人之子又為好友,

更是大興美談。

邵文身披甲胄,

儼然大將軍風範。

皇帝上前親迎,

“不語,回來了”

“回陛下,臣回來了”

陸謹言上前,

拍了拍邵文的甲胄,

“不語,你這風采不輸當年”

“慎行,要不說你是丞相”

“這麽文縐縐的”

邵文甩著膀子拍回過去,

陸謹言同少時一般還是差點站不住腳。

馬蹄叩磚聲聲清急,

邵狀寧猛收韁繩,

馬身高仰後落。

他挑了一眼斷晚秋後,

縱身下馬,

行至斷辰面前,

——斷晚秋默默回過視線,

耳垂卻又紅了起來。

“臣邵狀寧參見陛下”

他再度行禮,

“見過丞相”

“好一個邵小將軍”

斷辰指著邵狀寧,

看向邵文,

“不愧是你兒子”

幾番行禮,

邵狀寧才勉強到了斷晚秋附近。

“參見…”

邵狀寧一貫叫順口後,卡了一下,

“寧王,平王”

“邵小將軍風采,本王今日見教了”

斷逢夏一笑,

邵狀寧立馬恭維,

“平王才氣,臣今日也長了見識”

“子逸!”

“過來”

遠處少年素衣層疊,穿來明滅可見,卻盡數顯著貴氣,木質挽來青絲,發色似檀木,如若貼近輕嗅亦有檀香之韻。

陸風起本在不遠處,

聽聞後便動身來此,

“你這麽張揚”

“還生怕我看不到嗎?”

“陸子逸,你不說我好話”

“到說我張揚!”

邵狀寧忍不住喊起來。

“你敢說你故意來遲不是別有目的”

“我!”

“嗯,知道了,邵小將軍無言以對”

“陸小丞相也真是,真是!”

“逢安”

“還有子逸”

斷晚秋見不得這一對冤家吵下去,

趕忙叫了停。

“殿下,知道了”

陸風起回音。

邵狀寧還是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可惜某人故意沒看見。

“哥哥,知道了”

陸風起低語,

“我們之間無事,但是公眾之下”

“逢安,你還得喊殿下”

“邵將軍在朝堂上近來被文官參得頗多”

“你莫要給將軍添亂”

邵狀寧雖然向來有些

“肆意妄為”

但他卻深知那幫文官的

“顛倒黑白”

他沒搭話,只是微微低頭。

“子逸,那個是誰?我怎麽從沒見過”

“什麽叫從沒見過”

“簪花游街——沈聊春”

“我想起來了”

邵狀寧這才想起那位沈尚書來,

的確當年的簪花游街他就在現場,

——在宮裏呆的悶非要拉著陸風起一同去看……

說罷,

斷晚秋第二次開口,

“他現在是駙馬狀元”

“父皇將其和昭華公主賜婚了”

斷晚秋閉口,

正見沈枝向他們行來。

“見過陸文書”

陸風起微微頷首。

“早年便聞邵小將軍木扇斷刀一事”

“今日得見當真是”

“ ‘木扇斷刀世長提’ ”

邵狀寧總感覺斷晚秋眉眼似乎跳了一下,

“其實……”

陸風起似乎知道邵狀寧要說什麽

——其實早就見過了

邵狀寧得了陸風起的示意,

似乎也知道這位尚書的厲害,

幾乎是把後半年句嚼碎了咽回肚子,

“其實沈尚書簪花游街的盛名我也早有耳聞”

“今日得見當真是”

邵狀寧此刻幾乎要崩潰了,

——很好,接不下去了

——在下真的找不出詞誇了

——早知年少時就該在大興學宮多念幾年書……

那一瞬,

他腦海幾乎是無意識閃過

——斷晚秋的剪影

他立馬接上話語,

“ ‘殘墨斷句可得春’ ”

斷晚秋顰眉默默看了邵狀寧一眼,

卻被沈枝看在眼裏。

可沈枝這次卻會錯了意,

以為斷晚秋素來不愛旁人念起詩詞,

笑著行禮,

“殿下是我失禮了”

“本是殿下寫給邵小將軍的詩詞”

“我怎可出口”

斷晚秋除了剛才兩次微微的顰眉,

臉上幾乎沒有表情。

“無妨”

斷晚秋怕邵狀寧會意了這首詩,

邵狀寧怕自己給斷晚秋,陸風起丟了面子,

沈枝怕自己說錯了話,既得罪寧王,也得罪小將軍,

陸風起又怕沈枝會意了這首詩的意思,

繁雜紛繁下,

人人錯意,

無人會意。

回府的路上,

斷晚秋試圖回想那天醉酒後的場景,

拼不出完整的畫面,

徒留自己的聲音在耳畔——

風縷穿樓風更急

月影籠月月更明

少時心寧須長明

晚秋草木應逢安

殘墨斷句可得春

空刃閑兵亦分輝

木扇斷刀世長提

元夕醉吟君須記

他心中感慨,

——可笑啊

——全大興都記得那日的場景

——我卻想不起來了

“逢安”

“以為你從不背詩”

“是從不背”

“可這首是你給我寫的”

“我聽了一遍”

“就再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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